蝴蝶和旋轉飛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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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和旋轉飛椅
高考倒計時兩天，杜臨意放棄覆習，去籃球館打球解壓。
這會兒他約不到人，路展辰在家臨時抱佛腳。雖然他上體是板上釘釘的，但還是希望走狗屎運和他們一起去北京。
中場休息，杜臨意擦幹臉頰和脖頸的汗，低頭刷手機消息。
[-林沅：找你有點事兒，你在哪兒？]
忍不住皺眉，他這時不在家好好覆習來找他做什麽？
但還是發送了籃球館的地址。
不一會兒，林沅過來了，他穿著白T頭頂戴了一頂黑色鴨舌帽，身形瘦高瘦高的，手裏還拎著一個便利袋，可能杜臨意對他有虛弱濾鏡，感覺風一刮他就能暈倒。
杜臨意迅速投完最後一個三分球，不經意間露出一截腰肢，腹部的肌肉線條流暢，汗珠順著溝壑叢生的腹肌流到下腰，鉆進褲腰消失不見。
林沅迅速移開目光，胸腔狂跳，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每次杜臨意一對他釋放荷爾蒙他就忍不住臉紅心跳加速。
對情敵犯渾可不是什麽好事。
“怎麽了？”
杜臨意邁著長腿三兩步跨過來，接住林沅遞過來的電解質水，咕咚咕咚喝完。
“這麽貼心？還順帶買了瓶水。”
“你說你在打籃球，運動過後要補充電解質，順路買一瓶沒什麽的。”
杜臨意狐疑地盯著他看了會兒：“有事求我？”
“你先坐。”
他被林沅推著坐到了休息區，體育館人流量很大，林沅還特地找了個偏僻的角落。
“你知道這把椅子平時誰坐嗎？”
“無聊，”林沅一臉無語，“親密的小情侶唄！隱蔽，看你表情就知道了。”
“你……”
杜臨意啞口無言，他是怎麽能一本正經說出這種話的？
林沅低頭在便利袋裏拿出兩根大布丁，遞給他一根，“太熱了，先吃冰棒。”
杜臨意盯著奶白的包裝紙，楞神了片刻。
林沅疑惑，晃晃，“吃不吃啊？要化了！”
“哦，好。”
杜臨意安靜地接過去，忍不住轉頭看他：“我小時候很喜歡吃大布丁，後來吃的少了。”
“真的嗎？我也喜歡！”林沅眼底閃過一絲驚喜，他撕開包裝，咬了一口快化掉的邊角。
嘴角不小心沾了一大塊奶漬，林沅伸出淡紅的舌尖，不經意將嘴角的那抹白舔舐進口腔，咕咚一聲，籃球館明明那麽吵嚷，四周全是籃球拍地的聲音，但那吞咽聲杜臨意卻聽得無比清晰。
心臟跳動開始變速，喉嚨變得燥熱幹渴，杜臨意知道這不是好兆頭，他迅速略顯慌亂地低下眉眼，褲腿傳來冰冷刺骨的涼意讓他清醒不少。
“全化掉了！”林沅在旁邊提醒他。
杜臨意低頭，大布丁“搖搖欲墜”，他趕忙咬了半塊清醒，差點沒把他冰死。
“哈哈哈！”林沅在一旁捧腹大笑，“你也有今天。”
兩人吃完大布丁，林沅將便利袋遞給他，杜臨意皺眉，“你又帶了什麽？”
“你打開看看吧！”
他表現得很神秘，但杜臨意絕不可能認為情敵會給他制造什麽驚喜。
果然，四塊巧克力，兩瓶電解質水，他剛才已經喝了一瓶。
“咳咳，”林沅在一旁開口，“我這次是專門來謝謝你的，上次你送我去醫務室……”說到這兒他頓了頓，“還給我買了一瓶水和兩塊巧克力……”
“所以呢？你特意考前來謝這事兒？”
“不然你以為我找你幹嘛？”林沅自顧說著，“不是有句古話叫滴水之恩湧泉相報，我當然要雙倍回報你。”
“……哦。”
“路展辰說的沒錯，如果那天你不救我，我可能就真猝死了。”
“不會，就算我見死不救也有別人送你去醫務室，你死不了。”
林沅擺擺手：“不是，我那天真感覺遲到一秒就見閻王了，都看到南天門了……”
“……”杜臨意疑惑，這林沅是擱這兒跟他裝呢還是真見閻王了。
“行吧！那你又為什麽現在給我送，咱不是要高考了？事情孰輕孰重你不知道嗎？”
“就是因為要高考了我才趕緊送給你啊！”
“？”
林沅一本正經地說：“你想啊！到了大學是全新的開始，那我們還有於清的關系是不是也要重新開始？”
杜臨意點頭：“對啊！”
“那高中的那些事情是不是要處理幹凈。”
“……沒錯。”
“所以我為這事兒特地來道謝，你吃了冰棒，收了我雙倍的巧克力和水，接受我的道謝，那我們大學後不管在不在一個學校都是一個嶄新的情敵關系。”
“啊……”杜臨意悟了，“所以你完全沒休戰的想法啊？送我東西也只是強調我們之間的情敵關系要劃清界限？”
杜臨意嗤笑一聲，他承認他有點生氣，但也確實被林沅這種迷惑行為“可愛”到了，“其實你不用這樣，都是同學不能見死不救，換做是別人我也會毫不猶豫地把他送進醫務室的。”
他說完站起身準備離開，林沅坐在原地後知後覺，“你說……什麽？”
休戰？！
杜臨意晃晃便利袋：“東西我收下了，希望你時刻記得我們的關系，還有，京大我去定了，還有句古話叫近水樓臺先得月，高考加油，要是我和於清在同一所大學，你在別的學校掉眼淚都沒人給你擦。”
“杜臨意！”
“我先回家了，拜～”
林沅剛才還被杜臨意“休戰”兩個字說得心軟，現在又變得氣急敗壞起來，果然杜臨意只是說說，他就喜歡自己被他逗得團團轉的樣子。
“嘁！誰怕誰啊？你也別太自負了杜臨意。”
背影往前，杜臨意漸漸隱沒在人群中，林沅看了片刻，忽然沖著他喊：“你也高考加油。”
杜臨意沒回頭，沖他揮了揮手。
-
高考前一天晚上，杜海文和秦蔓特意從國外旅居回來陪他高考，夫妻倆生意簽在外國，日子過得瀟灑。簽一單生意就去一地方旅居，每次回來會給杜臨意帶很多禮物。
父子倆坐在沙發上談心，秦蔓開心地在臥室試從國外帶回來的各種洋裙。
“兒子，想好填哪個學校和專業了嗎？”
“京大，臨床醫學。”
杜海文嘆息一聲：“你八歲那年就說要考取你爺爺在的京大臨床醫學系，到現在也沒變？”
“沒。”
“能跟爸爸說說為什麽嗎？是因為對爺爺的崇拜？還是那年暑假有關園園爺爺的事兒？”
“都有吧！”杜臨意笑了笑，陳年舊事被提，他不知自己什麽感想，“其一是在爺爺耳濡目染中熏陶產生想法，其二是因為園園爺爺的事兒讓我下定決心做好一名醫生，其三是我自己喜歡這份職業。”
“好吧。”
杜海文想讓杜臨意以後繼承他的事業，但也遵從他的想法。
杜臨意回到臥室，用鑰匙打開書桌的最後一層抽屜，從裏面翻開一個筆記本。
筆記本有些年頭了，皮質泛黃，紙張尾端卷翹起來，字跡幼稚模糊，腦海裏的兩道影子卻越來越清晰。
藏藍色的背帶褲和背帶裙，兩人在公園裏追蝴蝶的身影。
這是杜臨意藏了十年的秘密。
[林園園]
第一頁歪歪扭扭寫著學校班級姓名。
第二頁。
[園園喜歡蝴蝶]
接著是第三頁第四頁……
[今天肚肚給我喝了O泡果奶，原味的，好好喝，還有大布丁，好好吃。]
[今天肚肚哥哥帶我坐了珊瑚公園的旋轉飛椅，我很害怕，閉著眼睛，但是肚肚哥哥好像很喜歡，下次還要和他一起來玩。]
[今天肚肚趕走了欺負我的小朋友，他說我哭得好醜，但是我更崇拜他了。]
[爺爺的病情越來越嚴重了，肚肚安慰我說他的爺爺是位了不起的醫生，一定會把爺爺的病魔打跑的，他說長大後也要成為像他爺爺一樣優秀的醫生，他那麽厲害，肯定會成功的。]
[要和肚肚分開了，舍不得。]
筆記本的最後一頁，夾著一個蝴蝶標本，那是林園園找了很久的，送給杜臨意的離別禮物。
杜臨意嘴角卷著笑意，八歲的年紀其實什麽都不懂，但就是覺得那場相遇很珍貴，十年過去林園園的長相早已模糊，依稀記得她總是綁著一個小辮子，每天不是一身藏藍背帶褲就是背帶裙。
她經常被班裏學生欺負，那時候杜臨意總是幫她出頭。
兩人也只相處了短短暑假，最深刻的記憶就是這丫頭很愛哭。
林爺爺術後排異反應走了，林園園哭成一個淚人，杜臨意心裏暗自發誓以後要努力成為更優秀的醫生，要努力超越他爺爺。
現在兩人已經分開十年了，這個理想卻一直沒變。
關閉筆記本，杜臨意愛惜地放回抽屜裏鎖上，這個秘密連他爸媽都不知道。
高考後杜海文和秦蔓踏上環游旅居之路，本來想著帶杜臨意一塊兒去，但杜臨意覺得他以後有很多機會去遠方，留在宏市的時間反而更少，這個暑假他再多看看多逛逛這座城市也好。
自從上了高中以後他極少來珊瑚公園，近年來周邊地區興起的游樂場有好幾家，珊瑚公園裏面零零散散的游樂項目早就在十年前林園園離開後漸漸倒閉了，這裏屬於他們的回憶仿佛也跟著她的離開一起隱沒。
空中飛椅外圍上了鎖，鎖早在雨水的腐蝕中變得銹澀，因為很久無人光顧，裏面長滿了雜草，幾把飛椅交雜著捆在一起，上面的卡通圖案還算看得清。
售票處的窗戶上積了一層蜘蛛網，這地又在公園的偏僻角落，所以平常不會有人光顧，就好像公園荒廢的一角，有種被人遺忘的淒美。
耳機裏放著五月天的歌曲，讓杜臨意對這些回憶愈發敏感，林園園坐這個總是閉著眼，兩人挨在一塊兒，杜臨意還能想起她抿緊的嘴唇和卷翹的睫毛。
一位來客打攪了此刻的寧靜，杜臨意看見一只白色小蝴蝶飛進鐵柵欄裏，落到他腳邊的野雛菊花瓣上。
哢嚓——
耳邊響起相機快門閃動的聲音，杜臨意回頭，見林沅捧著一架小相機，拍下這幅畫面。
他將目光落到杜臨意身上，“嘖”了兩聲，嫌棄道：“好好的風景照，偏偏進了和違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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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他約不到人，路展辰在家臨時抱佛腳。雖然他上體是板上釘釘的，但還是希望走狗屎運和他們一起去北京。
中場休息，杜臨意擦幹臉頰和脖頸的汗，低頭刷手機消息。
[-林沅：找你有點事兒，你在哪兒？]
忍不住皺眉，他這時不在家好好覆習來找他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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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林沅過來了，他穿著白T頭頂戴了一頂黑色鴨舌帽，身形瘦高瘦高的，手裏還拎著一個便利袋，可能杜臨意對他有虛弱濾鏡，感覺風一刮他就能暈倒。
杜臨意迅速投完最後一個三分球，不經意間露出一截腰肢，腹部的肌肉線條流暢，汗珠順著溝壑叢生的腹肌流到下腰，鉆進褲腰消失不見。
林沅迅速移開目光，胸腔狂跳，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每次杜臨意一對他釋放荷爾蒙他就忍不住臉紅心跳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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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
杜臨意邁著長腿三兩步跨過來，接住林沅遞過來的電解質水，咕咚咕咚喝完。
“這麽貼心？還順帶買了瓶水。”
“你說你在打籃球，運動過後要補充電解質，順路買一瓶沒什麽的。”
杜臨意狐疑地盯著他看了會兒：“有事求我？”
“你先坐。”
他被林沅推著坐到了休息區，體育館人流量很大，林沅還特地找了個偏僻的角落。
“你知道這把椅子平時誰坐嗎？”
“無聊，”林沅一臉無語，“親密的小情侶唄！隱蔽，看你表情就知道了。”
“你……”
杜臨意啞口無言，他是怎麽能一本正經說出這種話的？
林沅低頭在便利袋裏拿出兩根大布丁，遞給他一根，“太熱了，先吃冰棒。”
杜臨意盯著奶白的包裝紙，楞神了片刻。
林沅疑惑，晃晃，“吃不吃啊？要化了！”
“哦，好。”
杜臨意安靜地接過去，忍不住轉頭看他：“我小時候很喜歡吃大布丁，後來吃的少了。”
“真的嗎？我也喜歡！”林沅眼底閃過一絲驚喜，他撕開包裝，咬了一口快化掉的邊角。
嘴角不小心沾了一大塊奶漬，林沅伸出淡紅的舌尖，不經意將嘴角的那抹白舔舐進口腔，咕咚一聲，籃球館明明那麽吵嚷，四周全是籃球拍地的聲音，但那吞咽聲杜臨意卻聽得無比清晰。
心臟跳動開始變速，喉嚨變得燥熱幹渴，杜臨意知道這不是好兆頭，他迅速略顯慌亂地低下眉眼，褲腿傳來冰冷刺骨的涼意讓他清醒不少。
“全化掉了！”林沅在旁邊提醒他。
杜臨意低頭，大布丁“搖搖欲墜”，他趕忙咬了半塊清醒，差點沒把他冰死。
“哈哈哈！”林沅在一旁捧腹大笑，“你也有今天。”
兩人吃完大布丁，林沅將便利袋遞給他，杜臨意皺眉，“你又帶了什麽？”
“你打開看看吧！”
他表現得很神秘，但杜臨意絕不可能認為情敵會給他制造什麽驚喜。
果然，四塊巧克力，兩瓶電解質水，他剛才已經喝了一瓶。
“咳咳，”林沅在一旁開口，“我這次是專門來謝謝你的，上次你送我去醫務室……”說到這兒他頓了頓，“還給我買了一瓶水和兩塊巧克力……”
“所以呢？你特意考前來謝這事兒？”
“不然你以為我找你幹嘛？”林沅自顧說著，“不是有句古話叫滴水之恩湧泉相報，我當然要雙倍回報你。”
“……哦。”
“路展辰說的沒錯，如果那天你不救我，我可能就真猝死了。”
“不會，就算我見死不救也有別人送你去醫務室，你死不了。”
林沅擺擺手：“不是，我那天真感覺遲到一秒就見閻王了，都看到南天門了……”
“……”杜臨意疑惑，這林沅是擱這兒跟他裝呢還是真見閻王了。
“行吧！那你又為什麽現在給我送，咱不是要高考了？事情孰輕孰重你不知道嗎？”
“就是因為要高考了我才趕緊送給你啊！”
“？”
林沅一本正經地說：“你想啊！到了大學是全新的開始，那我們還有於清的關系是不是也要重新開始？”
杜臨意點頭：“對啊！”
“那高中的那些事情是不是要處理幹凈。”
“……沒錯。”
“所以我為這事兒特地來道謝，你吃了冰棒，收了我雙倍的巧克力和水，接受我的道謝，那我們大學後不管在不在一個學校都是一個嶄新的情敵關系。”
“啊……”杜臨意悟了，“所以你完全沒休戰的想法啊？送我東西也只是強調我們之間的情敵關系要劃清界限？”
杜臨意嗤笑一聲，他承認他有點生氣，但也確實被林沅這種迷惑行為“可愛”到了，“其實你不用這樣，都是同學不能見死不救，換做是別人我也會毫不猶豫地把他送進醫務室的。”
他說完站起身準備離開，林沅坐在原地後知後覺，“你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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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臨意晃晃便利袋：“東西我收下了，希望你時刻記得我們的關系，還有，京大我去定了，還有句古話叫近水樓臺先得月，高考加油，要是我和於清在同一所大學，你在別的學校掉眼淚都沒人給你擦。”
“杜臨意！”
“我先回家了，拜～”
林沅剛才還被杜臨意“休戰”兩個字說得心軟，現在又變得氣急敗壞起來，果然杜臨意只是說說，他就喜歡自己被他逗得團團轉的樣子。
“嘁！誰怕誰啊？你也別太自負了杜臨意。”
背影往前，杜臨意漸漸隱沒在人群中，林沅看了片刻，忽然沖著他喊：“你也高考加油。”
杜臨意沒回頭，沖他揮了揮手。
-
高考前一天晚上，杜海文和秦蔓特意從國外旅居回來陪他高考，夫妻倆生意簽在外國，日子過得瀟灑。簽一單生意就去一地方旅居，每次回來會給杜臨意帶很多禮物。
父子倆坐在沙發上談心，秦蔓開心地在臥室試從國外帶回來的各種洋裙。
“兒子，想好填哪個學校和專業了嗎？”
“京大，臨床醫學。”
杜海文嘆息一聲：“你八歲那年就說要考取你爺爺在的京大臨床醫學系，到現在也沒變？”
“沒。”
“能跟爸爸說說為什麽嗎？是因為對爺爺的崇拜？還是那年暑假有關園園爺爺的事兒？”
“都有吧！”杜臨意笑了笑，陳年舊事被提，他不知自己什麽感想，“其一是在爺爺耳濡目染中熏陶產生想法，其二是因為園園爺爺的事兒讓我下定決心做好一名醫生，其三是我自己喜歡這份職業。”
“好吧。”
杜海文想讓杜臨意以後繼承他的事業，但也遵從他的想法。
杜臨意回到臥室，用鑰匙打開書桌的最後一層抽屜，從裏面翻開一個筆記本。
筆記本有些年頭了，皮質泛黃，紙張尾端卷翹起來，字跡幼稚模糊，腦海裏的兩道影子卻越來越清晰。
藏藍色的背帶褲和背帶裙，兩人在公園裏追蝴蝶的身影。
這是杜臨意藏了十年的秘密。
[林園園]
第一頁歪歪扭扭寫著學校班級姓名。
第二頁。
[園園喜歡蝴蝶]
接著是第三頁第四頁……
[今天肚肚給我喝了O泡果奶，原味的，好好喝，還有大布丁，好好吃。]
[今天肚肚哥哥帶我坐了珊瑚公園的旋轉飛椅，我很害怕，閉著眼睛，但是肚肚哥哥好像很喜歡，下次還要和他一起來玩。]
[今天肚肚趕走了欺負我的小朋友，他說我哭得好醜，但是我更崇拜他了。]
[爺爺的病情越來越嚴重了，肚肚安慰我說他的爺爺是位了不起的醫生，一定會把爺爺的病魔打跑的，他說長大後也要成為像他爺爺一樣優秀的醫生，他那麽厲害，肯定會成功的。]
[要和肚肚分開了，舍不得。]
筆記本的最後一頁，夾著一個蝴蝶標本，那是林園園找了很久的，送給杜臨意的離別禮物。
杜臨意嘴角卷著笑意，八歲的年紀其實什麽都不懂，但就是覺得那場相遇很珍貴，十年過去林園園的長相早已模糊，依稀記得她總是綁著一個小辮子，每天不是一身藏藍背帶褲就是背帶裙。
她經常被班裏學生欺負，那時候杜臨意總是幫她出頭。
兩人也只相處了短短暑假，最深刻的記憶就是這丫頭很愛哭。
林爺爺術後排異反應走了，林園園哭成一個淚人，杜臨意心裏暗自發誓以後要努力成為更優秀的醫生，要努力超越他爺爺。
現在兩人已經分開十年了，這個理想卻一直沒變。
關閉筆記本，杜臨意愛惜地放回抽屜裏鎖上，這個秘密連他爸媽都不知道。
高考後杜海文和秦蔓踏上環游旅居之路，本來想著帶杜臨意一塊兒去，但杜臨意覺得他以後有很多機會去遠方，留在宏市的時間反而更少，這個暑假他再多看看多逛逛這座城市也好。
自從上了高中以後他極少來珊瑚公園，近年來周邊地區興起的游樂場有好幾家，珊瑚公園裏面零零散散的游樂項目早就在十年前林園園離開後漸漸倒閉了，這裏屬於他們的回憶仿佛也跟著她的離開一起隱沒。
空中飛椅外圍上了鎖，鎖早在雨水的腐蝕中變得銹澀，因為很久無人光顧，裏面長滿了雜草，幾把飛椅交雜著捆在一起，上面的卡通圖案還算看得清。
售票處的窗戶上積了一層蜘蛛網，這地又在公園的偏僻角落，所以平常不會有人光顧，就好像公園荒廢的一角，有種被人遺忘的淒美。
耳機裏放著五月天的歌曲，讓杜臨意對這些回憶愈發敏感，林園園坐這個總是閉著眼，兩人挨在一塊兒，杜臨意還能想起她抿緊的嘴唇和卷翹的睫毛。
一位來客打攪了此刻的寧靜，杜臨意看見一只白色小蝴蝶飛進鐵柵欄裏，落到他腳邊的野雛菊花瓣上。
哢嚓——
耳邊響起相機快門閃動的聲音，杜臨意回頭，見林沅捧著一架小相機，拍下這幅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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